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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最佳女配第47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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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轻抱了一下,脸上却都现出受宠若惊的神情。

    语琪无奈地笑一笑,“只能送你们到这里了,自己小心。”

    埃德蒙和洁西卡犹豫地对视一眼,然后鼓起胆子上前一步,紧紧地拥抱了她一下,“谢谢。”

    语琪拍了拍他们,“走吧。”

    看着这两个人远去的背影,她在心里默默地想,很好,下次如果西瑞尔再像今天这样抱她,她可以像埃德蒙和洁西卡一样紧紧地回抱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和后天我有事不在家,应该不会更新了,你们别等了。

    有很多事情要跟你们说,现在来不及了,大后天在作者有话说里说罢。

    尼玛记得要留言啊

    第159章 西幻文黑巫师12

    三天之后,光明教廷发动了一百年来规模最大的一场战争。

    他们把这场战争称为圣战,不胜不还的圣战。

    光明信徒们在光明神使的率领之下向距离光暗领地分界线最近的四大黑暗主城发动了近乎自杀式的攻击,城墙前的土地裂缝几乎被双方信徒的鲜血所填满。

    乌布里亚城。

    雪白的长袍宛如白色的浪潮一波又一波地涌向这座夜色下的城池,咒语吟唱声相互交叠成震天的声潮,夜空之中四处都是光暗魔法相撞的光芒,漆黑的城墙在金光与白光的交替攻击之下几乎摇摇欲坠。

    城池中央那座直刺天空的黑塔顶端,站着一个高挑修长的身影。

    施术前的准备完毕,她一直闭着的双眼缓缓睁开,原本漆黑的瞳仁竟已变作了纯粹的银色。

    一直被掩住的月色忽得突破层层厚云,如利剑般射向大地。

    语琪抬起双手,在胸前十指相抵。

    以黑塔塔顶为中心,月色化作一道道银色的光束,辐射向乌布里亚的各个角落。

    城中的黑巫师们下意识地抬起头,千万双漆黑的瞳孔之中,无一不倒映着来自黑塔之顶的,宛若星辰的光辉。

    漆黑厚重的夜幕之下,他们的神使低眸敛目,垂至脚踝的黑色长发在耀目的银光之中翻涌不息,一轮巨大的冷月挂在她身后,标志着来自神灵的庇护。

    银光将整座乌布里亚城覆盖,不止从何而来的歌声在所有黑暗信徒们的耳畔隐隐约约地响起,悠远而浩渺。银光愈盛,声音愈大,信徒们这才听清,那如悦耳诗篇一般的歌声,竟是千百只精灵的吟唱汇聚而成。

    无形的音波与银色的辉光交叠,一圈圈地蔓延开来,眨眼间已经形成一座半圆形的巨大透明结界,将整个乌布里亚城包裹在内。所有攻向这座城池的光明魔法都在靠近城墙的一瞬间凝固,诡异地停滞在半空之中,然后慢慢地、慢慢地化为几根漆黑可怕的箭矢。

    光明神使带领下的骑士与祭司们诧异地停了下来,眼睁睁地看到那泛着银光的结界轻轻一抖。

    片刻的寂静之后,密集如暴雨的黑箭带着长长的残影与可怕的呼啸声射向四面八方,带着压倒性的威势,宛如赫赫神罚。

    有人挥剑抵挡,但那黑箭不是实物,一路毫无阻碍地插入了他的眼窝,一声惨叫还未来得及出口,整颗头颅已经化为了漆黑的烟雾状粉末,随风飘散开来。

    黑色粉末漫天飘扬,凡是被触及的,眨眼之间便化为毫无差别的黑粉。

    死亡如瘟疫般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蔓延开来,一场盛大的诅咒在乌布里亚城外残忍地翩翩起舞。

    这就是月神之曲。

    传说中那只在远古卷轴中存在的,最为阴毒诡谲的一条禁咒,只有远古精灵的吟唱才能发动。

    两位光明神使脸色惨白地联合发动了防守结界,却还是不能阻挡那黑烟的扩散与蔓延。下意识地,他们抬起头,向乌布里亚的心脏,那座高耸的黑塔看去。

    语琪立在黑塔之巅,平淡无比地俯视着整座城池,镇定自若,漫不经心。

    仿佛强大到不可战胜。

    城内疲惫不已的黑暗信徒们愣怔了片刻,朝着他们的神使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但其实,她体内的魔力已经接近于干涸。

    月神之曲需要血统纯正的远古精灵发动,她只是机缘巧合之下拥有了类似的血统,发动这个法术耗费了她数倍的魔力。

    如果这两个光明神使不在黎明到来之前撤退,那么乌布里亚城就离失守不远了。

    这一夜,是乌布里亚城建成至今最明亮的一晚。

    银辉将整座城池照得像是白昼,即使是远在千里之外的梅欧提斯,也能看到它的光芒。

    西瑞尔同样站在梅欧提斯的黑塔之巅,宽大的黑袍被夜风卷得猎猎舞动。

    他偏过头,只看见漆黑夜幕的衬托下,乌布里亚像是这座大6上最为璀璨的明珠,以一种不可摧毁的姿态矗立在那里。

    那是她守护下的城池,看起来如铁桶一般牢不可破。

    夜风轻鸣,黑袍祭司在他身后低声禀告,“西瑞尔大人,他们来了。”

    黑巫师转过身,黑袍悄无声息地轻轻滑过黑曜石铺就的地面。

    高耸的黑色城墙之外,密密麻麻的白袍大军宛如自深海浮出的白色幽灵,模糊的轮廓从沉沉黑夜中渐渐冒出来,无声地将梅欧提斯围成了一座孤岛。

    在光明大军最前方并肩而立的四个人,衣襟和袖口上都绣有繁复的金线,雪白的长袍下摆拖垂在身后,神圣高洁地像是刚走下神坛。

    四位光明神使。

    这样大的阵容排场,像是来与整个黑暗教廷对峙。

    即使历来黑暗神使的实力都压光明神使一头,但是当局面变为一对四,情势就毫无悬念地立刻反转了。

    谁都没有想到,光明大祭司会做出这样的布置,把八位神使中的四位都派来了这里。这相当于牺牲了在其他三座城池的获胜可能,只为万无一失地攻下梅欧提斯。

    西瑞尔脸上仍然冷淡如霜,漆黑的眸子里看不出丝毫情绪。

    他身后的黑袍祭司却已脸色惨白,像是已经明明白白地看见了自己的死期。

    寂静无声之中,四位淡漠如天神的光明神使同时举起了手,巨大的银色圣十字在梅欧提斯的上空隐约浮现。

    梅欧提斯高大的城墙仿佛一瞬间矮了下去。

    西瑞尔下意识地看向光辉夺目的乌布里亚,遥远的银辉映在眼底,让所有暗自起伏的情绪都在这一瞬间奇异得沉淀下来。

    凝聚着四位光明神使力量的圣十字仍如巨剑一般悬在头顶,时刻都可能劈斩下来,他却无比平静地转回头,敛炮俯身。

    宽大的袍摆在冰冷的地面上铺散开来,苍白修长的五指轻轻贴在黑曜石铺的塔顶。

    那一刹,似乎有万千亡灵同时叹息。

    西瑞尔的黑袍无风自动地飘扬起来,天边的黑色卷云开始翻涌,像是被巨大的手搅动,瞬息之间就汇聚成了四道漆黑的龙卷风,如铁链一般牢牢地扯住了圣十字的四个角。

    分属于光暗的两股巨大力量在空中互不相让地撕扯,地面上的信徒们只听到如雷鸣般的轰隆声在天际一声声炸响。

    然而一对四终究是太过吃亏。

    不到片刻,西瑞尔身上宽大厚重的黑袍就已被汗浸得湿透,为了同时抵抗四个光明神使的力量,汹涌的黑暗气息在他体内以可怕的速度进出流转,骨骼血脉被冲激得像是下一秒就要被生生撕裂。

    然而光明神使们却稳稳地发起了攻势,一波比一波强横的光明气息从空中不可阻挡地推压下来。

    最终,圣十字山一样地砸落。

    身上痛得麻木,再也没有可以调用的力量。

    西瑞尔意识到自己大概是要死在这里了,梅欧提斯应该也守不住了临近死亡,思绪竟然平静得诡异,他甚至想到了迪莉娅镇守下的乌布里亚城,也不知道那里怎么样了。

    当迪莉娅三个字从脑海一划而过的时候,额头那曾被她用沾血手指划过的地方却突地泛起银光。

    “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在心里叫我的名字这道印记会把我带到你身边。”她曾这样说过。

    想到这里,额心那道弯月般的印记开始发烫,银光覆上黑袍,像是月色织成的柔软盔甲,力量如清泉注入体内,胸腔里蓦地多了另一个人的心跳,耳畔甚至可以听到有人在呼吸,轻浅却悠长。

    所有灼烧般的撕裂般的剧痛渐渐被抚平,那是同属一源的黑暗气息,却带着柔软的清冷,不必猜都知道是属于她的力量。

    银光通过额心的印记源源不断地传来,挡着从空中缓缓往下压来的圣十字,给西瑞尔带来了喘息一口气的机会,却也让原本可以勉强维持禁咒的语琪多了数倍的负担,笼罩整个乌布里亚城的守护结界都差点瞬间黯下去。

    眼看结界开始忽明忽灭地闪烁,她连思索西瑞尔那发生了什么的精力都没有,咬牙压下喉中翻涌的血腥气,不惜动用了远古秘法,以损耗寿命为代价,换取着即刻可用的海般浩瀚的力量。

    从垂至脚踝的发尾开始,标志着苍老的白色一点一点地向上蔓延,结界恢复稳定的那一刻,她由脚踝至腰际的漆黑长发都化作了雪白。

    咳出一口黑血,语琪强撑着抬手在空中划出一个繁复的法阵,又咬破手指在阵眼轻轻一点。银色辉光顿时大盛,幻化成一个镜面。

    镜面之中的梅欧提斯城上空,由四个光明神使发动的圣十字被四道黑气所捆住,暂时无法下压。但显而易见,那圣十字随时都可能挣脱束缚,像是避无可避的神罚。

    而梅欧提斯最高之处,黑塔之巅上半跪着一个单薄清瘦的身影,漆黑长袍之上泛着点点细碎银辉,像是被钉在塔顶的祭品,那是西瑞尔。

    风鼓起黑袍,他轻轻闭上眼。

    谢谢迪莉娅。

    这样已经足够了,接下来的,交给他。

    当黑巫师双眸再次睁开时,梅欧提斯城的时间仿佛停滞了一秒。

    一秒之后,由印记连起的魔力通道被他单方面切断,语琪只看到镜面中的整个梅欧提斯都被极致的黑与不详笼罩,再如何催动魔力,也无法探查到他的半点影像。

    一愣之下,她隐约意识到了他在做什么,心下一凉。当下毫不迟疑地单膝跪地,将全身魔力都输入了脚下连接黑塔和整个乌布里亚的魔法阵。

    这大概能维持乌布里亚的结界再运转一个小时,一个小时之后,光明军团应该已经撤走了。

    最后一丝银光跳跃了一下,隐没入巨大的魔法阵。

    语琪摇晃了一下,站起身,将手伸向镜面后。凭借从月神处得到的力量,以自己的血为媒介,循着印记的联系,硬生生地扯出了一个通往西瑞尔身边的空间裂缝。

    狂风在耳旁呼啸而过,身体在一瞬间分解又重构,世界重新在眼前整合为完整的画面,剧痛噬骨。

    轻微的耳鸣之下她什么也听不见,只看到梅欧提斯的夜空比乌布里亚还要明亮,巨大的圣十字蕴含着毁天灭地的力量,随时都可能当头落下。

    看来光明神使中起码有三四个来了梅欧提斯这边。

    这下连反击都不用考虑了,跑就是了。

    没有事先准备就强行进行瞬间转移,语琪痛的连一句话都说不出口,没有精力再想头顶宛如侧头刀的十字架,开始用目光四处寻找起西瑞尔的身影。

    她一转头,就看到一旁角落的阴影中,一双暗红双眸盯着自己,在黑暗之中泛着幽幽的光。

    是西瑞尔。

    他靠坐在黑色岩石铸就的塔壁上,眸子深处像是燃着来自地狱深处的业火。

    作者有话要说:我很抱歉以及我回来了,明天晚上十一点更新,更换掉下一章。

    第16o章 西幻文黑巫师13

    她一转头,就看到一旁角落的阴影中,一双暗红双眸盯着自己,在黑暗之中泛着幽幽的光。

    是西瑞尔。

    他靠坐在黑色岩石铸就的塔壁上,眸子深处像是燃着来自地狱深处的业火。

    诡异的黑色暗纹如刺青一样覆盖了他露在外面的苍白皮肤,语琪一惊,直到看见那暗纹还未来得及蔓延上脸颊才松了一口气。

    还好,他的献祭还未完成以灵魂为祭品,向黑暗之神祈求神临的献祭。

    凡人的身体无法承受神力,一旦神临成功,梅欧提斯是保住了,但他的身体在神降之后很可能就崩溃了。历史上成功召唤神临的人不出十个,其中一半多在神临之后的瞬间身体就炸成了无数肉块,另外的不是傻了就是再也无法使用魔法。

    神智清醒的正常人就算被逼到无路可走的地步也不会轻易尝试,但是西瑞尔不一样,他是个天才,也是个疯子。

    她猜准了以他那种偏激极端的个性,被光明神使逼到这种地步肯定会用上这招,所以拼着耗尽数百年寿命,也要赶过来。虽然召唤神临的献祭一旦开始,就再无法停下,但是她至少能在神临之时分担他身上的威压,两个神使共同承担一个神祗的神格,就算勉强,但也不至于最后神魂俱灭。

    西瑞尔看到她的瞬间却皱起了眉,献祭进行到最关键之处,被突然出现的她所打断,眼看着圣十字就要落下,剩下时间不多,再不继续就很可能功亏一篑她在乌布里亚镇守地好好地,过来干什么,他冒着危险进行神临,不过就是为了把四个光明神使拦截在这里,以防他们攻占了梅欧提斯再去进攻乌布里亚。她实力强悍不假,但是全无可能以一人之力同时对抗四个,如果他不替她灭掉隐患,等到那个时候,她肯定对付不了。

    可是她这一来梅欧提斯,一头栽进这样危险的境地,他的所有苦心几乎全部白费。

    西瑞尔脑袋里一瞬间转过无数念头,心里无比地烦躁,看着她小跑过来在自己面前蹲下,没好气地瞪她一眼,“你来干什么回去”他怀着点把她骂回去的意思,所以神情和语气都十分不好。

    强行瞬间转移带来的剧痛撕扯着神经,语琪蹲在他前面时仍有点头晕,听到他冷淡且含着火气的声音,不免愣了一下,一时忘了要说什么。

    这副表情落在西瑞尔眼里就是被他吼愣了,沉默一会儿也没听到她回应什么,不由得有些后悔。他想她在乌布里亚应该也应付很吃力,之前他触发印记肯定让她担心了,也不知道用了什么禁术才赶到了这里,现在还脸色苍白头上冒汗,他一句感谢都没有,第一句话出口就是吼她,她心里肯定不好受。

    想到这里,西瑞尔有点儿自责,放缓了声音,却仍执意要她走,“这里有我,你回去吧。”

    语琪从发愣中回过神来,像是从未见过他刚才的冷脸一样凑过去,笑呵呵的,“回不去了呀,再来一次就真没命了。”

    她一脸笑吟吟,他也分不清她所说真假,声音就又冷了起来,“别闹,再晚一会儿你就是想回都回不去了。”说着按上她肩膀推了一把,“走”

    语琪还没恢复过来,被一推之下差点摔倒,身后长发因晃动而荡了起来,西瑞尔下意识地去伸手扶她,却只握住了她的几缕白发,手心的触感柔软顺滑,绸缎一般地从指尖滑了出去。

    他一愣,连忙用两根手指一夹,捏住了她的发尾末梢,低头定定地看着那雪白的发丝,声音沉了下来,“怎么回事”

    语琪稳住身体之后,又被他扯得头皮一疼,歪着脑袋有些埋怨地看他一眼,才从他手里拽出自己的头发,面上满不在乎地微笑着,“就是人到了年纪,头发白了,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西瑞尔没有用她是精灵不是人这点来反驳她,他清楚地知道精灵一族容貌不衰,而一旦头发白了一截代表什么含义。那是性命攸关,不是能拿来开玩笑的事情。他面无表情地抬头看她,眼中寒意沉沉,也不说话,一副等她自己交待的模样。

    在他不善的目光下,语琪脸上的微笑却渐渐扩大,墨黑的眼睛眯起来,“在担心我啊”说罢不怕死地伸手拨了拨他的头发,“放心,当初我是怎么把你从红衣主教的手下拖出来的,今天就怎么把你从梅欧提斯带出去。”

    还没揉上两下,她的手腕就被他拉了下来,西瑞尔的脸色有些阴郁,却反常得没有因此而动怒。相处了这么久,他已经知道她的性格,她笑得满不在乎笑得吊儿郎当,并不代表她真的刀枪不入,就像现在,再轻松的笑容也掩不住她苍白的脸色和黯淡的双眸。

    算了,她真下定了决心,就算是自己也劝不回去,转念想想,这样也挺好的,至少神临之前,还有人陪自己最后一程,西瑞尔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无奈道,“你自己小心点,等会儿躲得远一点。”想到神临之后,自己很可能落得那些前辈一样的下场,他不禁深深看她一眼,忍不住伸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

    身为神使却被人像对待孩子一样摸了脑袋,本来是十分没面子的事,然而语琪不但一点儿没不高兴,还一脸享受地眯了眼睛,笑得得意又嚣张,“这么温柔,喜欢上我了”说罢整个人往前倾,凑过去看他的表情。

    西瑞尔本来就不多的伤感顿时被搅和没了,没什么表情地扫她一眼,毫不留情地推开她这一颗往自己怀里钻的脑袋。

    语琪被推开后也没什么脾气,只是笑眯眯地看着他。

    “”西瑞尔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冷淡的声音,“在献祭完成之前,不要再打断我。”

    语琪不在意地笑笑,说好,她没像他所想的那样试图做什么阻拦,痛快地让他都有点儿疑惑。

    然而她却说到做到,退开两步站起身,一副我不打扰了请继续的模样,西瑞尔这放下心,刚想闭眼继续,就感觉到浓郁的黑暗气息从四面八方涌过来,是她的手笔。

    他猛地睁眼,只见她远远站着,身上宽大的黑袍无风自动,袖摆扬起的间歇,能看到有诡异的黑色暗纹飞快蔓延上她的手腕,一刻不停地旋转着往上窜,瞬间就攀上了脖颈。

    她的确是没想着阻拦他,因为拦也拦不住。所以从一开始,她就抱着既然他作死请神临,她就陪着一起的想法,能侥幸活下去肯定好,不能大不了就一起死。

    见她自说自话地快速做完了准备工作,还朝自己挑衅般地笑了笑,西瑞尔气得想把她抓过来打一顿,但她狡猾地站得非常远,而他这儿的献祭也到了关键时刻,必须全心投入,不能出错,只好咬着牙,眼睁睁地看着黑色花纹覆满了她的脸颊。

    她以不可思议的语速飞快地念着冗长的咒文,很快就赶上了他的进度,当他念到最后一段的时候,她开始缓缓朝他走来,口中低声念着的咒文渐渐与他的声音重叠起来,低柔的女声与暗哑的男声完美地契合,像是排练了无数次,又像是无声的默契。

    风从极西之地吹过来,穿过迷失森林,越过幽冥之河,围绕着梅欧提斯的黑塔呼啸不停。西瑞尔仰着头,看着黑袍拖垂身后,额饰轻轻摇曳的女神使。圣十字在她身后散射出炽热光芒,但她走向自己的步履轻柔又规律,就像那天黑暗神殿中,她如神祗一般一步步地优雅走来时一样。

    语琪走到他面前,弯下腰来握住他的手,这样就可以通过身体接触来承担神临的压力。西瑞尔下意识地想抽出手,但这时空中的圣十字终于挣脱了他魔力的束缚,他管不了太多,只能反握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拽。

    圣十字和她几乎同时跌落下来,西瑞尔淡淡地看了一眼从空而降的圣十字,稳稳地揽住了她,语琪只感觉到他修长有力的右手在自己腰间一扣一送,一阵天旋地转后,自己就面向了他刚才靠坐着的漆黑塔壁。

    她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的腰腹处被他的双手交叠扣住,像是一种温和的禁锢。

    她下意识回头,却看见空中以摧毁一切之势落下的圣十字,以及他瞬间变成血红的双眸。

    一切都发生在眨眼之间,根本让人无法反应。

    还来不及看上第二眼,下巴就被他捏住,转回去面对那漆黑的塔壁。

    在这种剧变之下被这样制住,语琪第一反应就要挣脱,但下一秒他的下巴就抵在了她的肩上,轻而易举地将她压了回来。她还想挣扎,那原本扣在她腰间的手却攀过肩膀,横过锁骨,以一种不容拒绝的姿态将她半搂半扣地按在了怀里。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她只听到他在耳边轻声说别动,声音疲倦到了极点。

    那声别动实在沙哑得吓人,她不敢再挣扎,只眼睁睁地看着光芒四射的圣十字越变越大,然后迅速占据了整个视野,在那过于炽热明亮的光芒之下,她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明明圣十字坠落下来的声响犹如雷鸣,城中信徒的哭喊声混成一片,但她还是觉得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了一个声音,那是他在耳边,用很轻的嗓音念着自远古洪荒就已存在的咒文。

    那是召唤神临的最后一步,她下意识地将那搭在自己锁骨上的手紧紧攥住。

    他抵在她肩膀上的下巴减轻了力道。

    就在这一瞬间,落下的圣十字撞上了黑塔,一刹那光芒与碎石迸射。

    他们所处的角落很快就被巨大的撞击波及到,她听到耳边他瞬间加快了的低喃。她回过神,连忙跟着念起来,很快就追上了他的语速。

    大大小小的爆炸产生的万道光芒让她几乎睁不开眼,耳旁头顶到处都是纷飞的石块碎砂,她忽然明白了他刚才把自己这样搂住的用意。

    光明魔法和碎石块都被身后的他挡住,只有他闷闷的痛哼声传过来,她在他怀里,却没有被伤到一点。

    圣十字的光芒铺天盖地地侵入紧紧闭着的眼眶,爆炸声响。

    西瑞尔领先她念完最后一句咒文,话音落地的瞬间,他一把推开她,自己往后一仰,避免了跟她的所有身体接触。

    语琪一惊,下意识地转身看他。

    魔法光芒,莹莹月色,交织相替地映在他仰起的脸,紧闭的双眼和长长的睫毛上。

    空中一道道炽热的白芒像流星落下,许久许久之后才听见爆炸声响。

    这一秒像洪荒一样漫长。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身上凭空出现了一股森严古奥的威压,含着浓浓深红的瞳仁中是冰冷的漠然。

    除了诡异的黑色花纹外,那仍旧是西瑞尔的脸,清秀得像女孩一样的轮廓,弧线优美的下巴,本该是极尽阴柔的长相,此刻却像是从每一个毛孔中都透出上位者的气场。

    明明正跟他平视,她的感觉却像是匍匐在神座下跪拜一般,整个身体都沉重得像是灌了铁砂,连呼吸都困难。

    她连维持坐着的姿势都无比费力,没一会儿就被压得噗通一声趴了下来,脖子像是坠了千斤重的铁块一样根本抬不起来,额头被迫紧紧贴着他黑袍前的冰冷地面,像是一场在神座之下的虔诚跪拜。

    语琪在浓稠的威压之中被逼得几乎窒息,却艰难地用最轻最缓的声音,一点点地将之前没来得及念完的最后一句咒文说了出来。

    这位附在西瑞尔身上的神祗就这样安静地看着她,目光沉沉,不辨喜怒。

    语琪的额头冒着冷汗,吸气又吸气,这才冒着巨大的压力艰难地抬起了手,小心翼翼地向他伸去。伸到一半,在半空中停了片刻,见这位神祗没什么表情,她才深吸一口气,大着胆子轻轻握住了他的手。

    肌肤触到的瞬间,西瑞尔体内满溢的威压如齐天高的巨浪一般铺天盖地朝她拍来。语琪觉得自己就像是触到了一根漏电的高压电线,脑中刹那间一片空白。

    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每根血脉都饱胀得像是要爆炸,她咬着牙,仍然没有松手。

    垂下的发丝挡住了语琪的眼睛,她握紧他的手,体内魔力突然迸发一般地暴涨,原本停留在腰际的白色一路飞快地向上蔓延,用寿命交换来的汹涌魔力源源不断地注入两人的体内,飞快地修补着因承受神威而不断崩塌的身体。

    似乎是没有想到这个凡人胆子大到敢对自己动手动脚,此刻这位上位神看着她搭在自己手背上的手指,缓缓地眯起眼,眸子深处仍然是一片漠然死寂。

    语琪身上却是猛地一震,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张口就是一口血喷出来,但握着他的手却依旧攥得紧紧的,没有反击的意思,却也没有退却。

    他用一种俯视蝼蚁的淡漠视线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大概是觉得无趣,没一会儿就淡淡移开了目光,对准了身后的圣十字。

    神祗之所以为神祗,那是因为他们无视世间任何规律。

    没有咒语,没有权杖,他仅仅是抬起了手。这样简单的一个动作,却让那需要四个光明神使合力才能发动的毁灭性法术停滞在了空中,再也不能推进一分一毫。

    他转了转头,目光精准无比地看向城墙外四个光明神使所站之地,眼神漠然中带着些许不耐。

    语琪屏住了呼吸,而他则轻轻一挥手。

    眨眼之间,那来势汹汹的圣十字就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漆黑深邃的夜空中,厚重的云层安静而缓慢地飘动,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人们的一场幻觉。

    而城墙外站着的四个光明神使则不知何时跪倒在了地上,一个个脸色苍白且极度恐惧,被压制得丝毫动弹不得。

    神临是有时间限制的,上位神并不能在世间停留过久。

    在顺手解决了那四个光明神使后,黑暗之神漠然的眸子平静地看向了她。

    语琪不敢做声,只盯着地面看,低垂的面孔安静而顺从,但是握着他手的手指依旧攥得紧紧的,一丝也不放松。

    终于捱过了短短几秒,那双血红色的双眸阖上,属于神祗的威压顷刻间消散无踪。

    西瑞尔的身体散架般地倒了下去,语琪想扶他,但手刚伸出去,自己眼前就是一黑,她连挣扎一下都做不到,就这样失去了意识。

    半座黑塔已经在圣十字下化为了灰烬,另外半座残迹顽强地伫立着,梅欧提斯安静地诡异,黑塔之巅只能听到风的声音。

    光明军团全部撤走的时候,天亮了。

    阳光从万丈空中洒落下来,碎金一般铺了两人满身。

    空气中满是血腥气和魔法爆炸后的独有焦味,有乌鸦在梅欧提斯上空盘旋。

    不知过了多久,收到语琪求救魔法的米诺斯终于赶到,攀着断壁残垣上到黑塔之巅,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两位倒在一起的黑暗神使。

    顾不上搞清楚原本该镇守在乌布里亚的迪莉娅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连忙将两个人扶起来开始施展治疗术。

    然而两个人一个伤的太重一个几乎耗尽寿命,米诺斯只好将两个人都带回普里佩特城疗伤。

    半个月后,西瑞尔醒了过来。

    然而语琪却还没醒,甚至可以说,如果不是米诺斯对时间魔法极为精通,恐怕将寿命几乎全部耗尽的她早已停止了呼吸。

    米诺斯把西瑞尔带到她床边,轻轻叹了口气,“我尽了最大的努力,但也只能做到这步。既然你醒了,我现在把她身上的时间禁制解除,你好好陪她这最后几个月。”

    他不相信,“她是精灵,一千年两百年的寿命”

    米诺斯平静地看着他,“是,如果没有那一千年寿命补窟窿,你们两个根本撑不过神临。”

    西瑞尔浑身僵硬地在床边坐下,怔怔地看着床上的她。

    其实他大概明白,在那种情况下,如果不是她把寿命换来的魔力给了自己,他不可能活着坐在这里。

    可是怎么会这样他当时明明推开了她的,怎么还是变成了这样。

    米诺斯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在旁边轻轻说,“她想做的事,你拦不住的。”他说完,弯下腰,去解封印她的禁制。

    手伸到一半,再也动不了,西瑞尔的手死死地按着他,力气大得几乎把他骨头捏碎。米诺斯看着他,知道他难以接受,有些不忍,却还是直白地告知,“我的禁制不可能永远封印她,再拖几个月,她醒来就最多只能撑十几天了。”

    西瑞尔沉默了很久,才缓缓低下头,放开了他,指尖竟然有些颤抖。

    怎么会这样

    镇守梅欧提斯的是他,但为了梅欧提斯躺在这里只剩几个月寿命的却是她。

    可是这样的事实让他怎么接受

    从一开始,他对她就一点儿都不好,甚至可以说很差。当初一路同行时,她一直默默关照,他却满怀防备与敌意,永远冷脸相对恶言相向,一次次用怀疑与排斥拒绝她的好意。之后他动用禁咒遭受诅咒,她为解除诅咒日夜不停地翻找文献,后来又日日调配药剂,他虽然记在心里,但却一直没有真正地回报过她什么即使后来意识到她喜欢自己,他除了逃避之外也没有回应过她半点,甚至当时她以几百年寿命为代价赶到他身边时,他下意识对她说的第一句话,还是你怎么来了,回去。

    他根本不值得不值得她付出这样的代价救他。

    作者有话要说:我就是个渣男我承认了我也想打死我自己,可是还是渣得要命想改也改不过来

    每次说好了要更新总是会食言

    任性到这种程度你们还愿意回来看我一眼,真的谢谢

    我会尽快把这个故事完结掉的

    然后我没脸说下个故事什么时候能开始,但最近被偏激任性脾气差的轮椅男戳中了萌点,下个男主估计就这个德行吧,因为身体不好总是病者脾气跟身体都特别差,谁接近就伤害谁,还占有欲特别强心肠特别狠毒听起来简直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对吧,我的萌点真是太奇怪了你们不要理我就好

    下个更新在什么时候呢我也不知道,过两天吧

    第161章 西幻文黑巫师完

    语琪静静地闭着眼睛,鸦羽似的长睫在苍白的脸上扫出两片黯淡的阴影。

    她很少有这样恬淡安静的模样,安静地像是会就此长眠,再也不醒来。

    西瑞尔看着看着,渐渐觉得胸口有些发闷。

    他习惯了用满身的刺伤害别人,把自己和周围人隔开,可只有她宁愿被刺伤也要往他身边挤而现在的她脸色苍白,呼吸微弱,脸上再也没有那种漫不经心的微笑,他终究无可避免地想起曾经对她的怀疑、冷淡和逃避,那些画面狰狞地回到他眼前,他压抑不住地想,在自己那样对她的时候,她是什么感觉。

    胸口蓦地浮起一片细碎尖锐的痛,像是被人用指甲掐着心脏。

    西瑞尔看着米诺斯在床前弯下腰,看到他的嘴唇在动,却听不清他在讲什么,大概是解封的咒语。耳边朦朦胧胧地发懵,他只觉得脑子昏昏沉沉的,眼前的一切都有些模糊,米诺斯的动作像是放慢了无数倍一样迟缓。

    他刚刚成为神使的时候,身受重伤,苟延残喘,脑中一片混沌,睁开眼的时候在她房间。

    外面刮着暴风雪,屋子里却温暖得像春天。厚厚的床帐上映着壁炉的火光,她安静无声地从床帐之后走出来。

    黑袍裹身,衣摆垂地,大把大把的墨黑长发丝绸一样披垂下来,绿松石在其间摇曳。

    他现在还记得,那些日子她经常坐在他床边的安乐椅上,手捧一本厚部头低头认真地看,精致的侧脸被摇曳的火光勾勒得眉眼安静,轮廓深深。他有时在床上醒过来,会下意识地盯着她看一会儿,她发觉他的目光后不会说什么,只递给他一杯热牛奶,握着玻璃杯的手指根根白皙修长,像是冰雪雕成。

    记忆一半模糊一半清晰,他记得她身上干净的气息,低柔的嗓音,隔着厚厚的帷帐传来的炉火毕波声,以及她修长手指轻轻翻过书页的声响,说不出的安宁。

    现在他坐在椅子上,她安静地躺在床上。

    苍白的肤色几乎与雪色长发融在一起,她虚弱得像是下一秒就会死去。

    米诺斯直起身许久,西瑞尔也没发现封印解开了,直到她搭在床侧的指尖轻轻动了一下,他才真正意识到她马上就会醒来。

    然后,原本漫长的人生只剩下短短几个月的寿命,因为他。

    愧疚像是海藻一样纠缠上来,让呼吸变得滞涩,西瑞尔忽然不敢看她,他低下头,握紧了双手。

    那张秀气阴柔的面孔垂在阴影之中,没人看得清他面上神情。

    米诺斯摇了摇头,走了出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床上传来很轻很轻的声响,细微得像是他的幻听。

    西瑞尔没有抬头。

    漫长的寂静中,一只手伸过来,轻轻地拨了拨他的额发,“干什么低着头,不想看见我”

    声音虚弱,却含着笑意。

    在很久很久以后,她已经不在这世上了的时候。他坐在她房间的那把安乐椅上,握着牛奶看着壁炉发呆,不知道为什么就br ></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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